苗圃行動資助建校流程

【本文寫於2008年6月，在512汶川地震發生後，香港和內地媒體常向苗圃行動採訪，綜合多次採訪的問題，整理成本文。】

5月21日，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8級大地震，許多地方的中小學校在地震中坍塌，釀成數以千計師生傷亡的悲劇。回想本會早期考慮資助第一所校舍，是了解到一名小學生在日久失修的木樓校舍的二樓跌下，引致殘廢及失醫死亡的慘劇，為了改變這慘劇再次發生而開始了資助學校重建之路。苗圃力求會務公開，財政透明，現向社會各界報告資助建校流程。更誠意請各界有識之士不吝賜教，改進建校流程，讓偏遠地區師生受惠。

苗圃在地震災區有多少學校？
苗圃在四川共資助了61所學校，都是鄉村小學。這61所學校都沒有倒塌，也沒有老師、學生受傷。有6所學校在阿壩州，靠近震中汶川。地震發生後，我們立刻聯絡當地教育局了解受影響情況，據悉其中3所學校出現裂縫較大，分別是在松潘縣、黑水縣和小金縣。地震重災區沒有苗圃資助建的學校。 在甘肅也資助建了24所學校。其中7所是建在地震重災區文縣，其中4所已經建成使用，其他3所原準備在5月份驗收，發生地震後，驗收工作被迫延遲。根據文縣教育局傳來的訊息，3所建好的學校都出現了較大的裂縫，但沒有倒塌，沒有師生傷亡，未有向本會報告校舍結構有問題。文縣受災面積大，全縣390多所學校都受到了災害，我們這7所相對於其他學校來說，受災情況輕微。苗圃是如何選擇校址的？
因爲對受助地區情況不熟悉，故資助重建學校項目是由當地教育局推薦。收到材料後苗圃會派工作組到當地，和縣教育局官員一同下鄉考察學校的情況，核實學生人數，瞭解當地的經濟狀況。苗圃不會在當場決定是否資助援建，而是將學校資料、問卷、考察期間拍攝的照片等資料帶回香港，交給國內服務部去專門研究，最後決定是否需要援建這所學校。國內服務部討論通過之後，會上交董事局確認通過，然後再通知縣教育局。
對方在收到確認通知信後，會根據雙方議定好的課室數量和面積要求進行設計圖紙並送給我們審閱。圖紙設計單位一定要是縣級或以上的設計院，以確保圖紙的質量。我們知道2000年以後國家規定了設計院必須對其設計圖紙負全責，建築物如果出現問題，設計院就要被追究責任。
我們收到當地設計好的圖紙後，在香港找熟悉建築工程的工程師組成工程小組，對圖紙進行審議。看裏面有沒有我們能發現的一些問題。如有問題，我們會即時向縣教育局提出來，並要求改進。
通常工程小組提出的問題，多是圍繞學校選址方面的問題，例如學校選址是否合理？如果選在河邊，河流泛濫怎麽辦？如果學校靠近山坡，那它有沒有一個防滑坡的設計？一般來說在學校結構上，我們工程小組都沒有多大意見。
其實經過香港工程師審閱圖紙，對當地是一個嚴謹的要求。在開始時就讓縣教育局知道苗圃對工程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圖紙通過後，我們會和縣教育局簽資助協議，協定附件就是設計圖紙和工程預算等資料。之後縣教育局以招標方式甄選施工隊來承建，及苗圃先付一半的資助款。到學校建好了，縣政府質檢部門要開出質檢合格證明，及縣審計部門對工程決算作出的審計報告，送給我們，通知可以驗收了。苗圃還要核對工程開支決算與原來預算的差別多少。
收到審計報告和驗收報告後，我們會再派工作組到當地現場去驗收。驗收合格時再簽一份驗收協議，及支付一半的資助餘款。以往苗圃是沒法做到每次驗收時工作組都有工程人員在場，而且驗收時也不可能把牆壁鑿開去檢驗內裡的情況。所以施工質量主要還是靠當地縣政府相關部門去檢查把關。其實這個過程還有沒有可以改善的地方呢？我們現在要求香港的工程小組提供改善意見，目的是希望將來做得更好一些。
苗圃是作為資助項目的捐資方，不是建校項目的執行方，苗圃是發揮著監察者的功能角色。學校建好後，仍是由地方政府教育部門負責辦學和管理。

在建校過程中有沒有考慮抗震標準?
在考察項目時，當地已向工作組反映學校是否在地震帶上，及按國家標準應造到幾級防震要求。因為做防震設計的工程造價會上漲的。所以到設計院在設計圖紙的時候，便要按照防震度數來設計。

苗圃如何監察施工質量？
在援建學校的過程中，我們不可能做到每個項目點都有專人去監督整個施工過程，所以還是需要當地去監管工程質量。總的來說，縣政府相關部門批出的驗收報告，蓋上公章便要對決定負責的。我們雖然要求縣教育局在建設過程中定期提供進度報告，但是在執行上還是有困難，因爲這需要縣教育局不斷派人下鄉到學校去瞭解，還要拍照，實行有難度，未能完全落實。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還要再請工程小組提出一系列施工關鍵工序及監察程序，如何求當地提供相關質檢報告給我們。鋼筋材料和混凝土的比例，在設計時有規定要求的。在學校建設過程中，混凝土的強度是可以做化驗的。工程監理要求施工隊把樣本交上來進行化驗，這都是應該能夠做得到的。　　縣教育局官員都被我們催煩了，他們聽到我們的電話都怕了和避開了。主要是催他們對工程小組提的意見，設計院有沒有反饋意見啊，驗收報告什麼時候交上來啊，審計報告搞好了沒有啊等。現在來看這些都是很值得的，雖然當時覺得挺煩的。

這次地震使學校損毀嚴重，原因是什麼？
其實原因是非常複雜的。把它全看成是豆腐渣工程，有點以偏概全。國家的城鄉建設部部長到過災區，回北京開會回答記者提問時，已回應了政府要去排查工程質量。如果有不合格的要問責，這都說得很清楚明白。所以關於工程質量應該由相關政府部門來鑒定，總比我們民間組織去說會更好一些。
另外我們也瞭解到國家在80年代推行“義務教育法”時，沒有多少財政投入，僅把辦學責任攤分到縣和鄉一級的基層政府部門。當時還有鄉教育附加費，就把辦教育經費加到農民的頭上去了，當時叫“人民教育人民辦”。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在2000年時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簡稱“普九”)。所以縣、鄉政府的工作量非常重，要建一批校舍來讓學生有地方上學。當時要求沒有現在嚴格，建校任務如果交由鄉級政府來負責，可以想象會出現什麽情況。現在回頭來看，有很多學校都要重新排查質量。

苗圃的善款是如何使用的？怎樣做到透明？
苗圃的善款都是公開募款回來的，全部用來助學。行政費用要另行籌募，這是爭取捐款人信任的一個制度。另外，苗圃年報上都公佈整年來善款用在什麽項目上，還可以在網上下載年報。每年7月到次年6月是苗圃的財政年度。財政年度結束時苗圃找一家國際認可的會計師來審計。審計報告也附在苗圃的年報裏面。苗圃能夠讓捐款人放心的，就是我們過去十五年做出來一個制度性的安排，去監管每一個學校的建築過程，力求保證學校的質量。
我們的工作流程是不斷改良的，剛開始建學校時要求當地提供圖紙，但沒有成立一個專門的工程小組去審圖紙。1997年時我們發現建好的學校有一些質量問題。後來就採納了工程人員的意見，成立了工程小組去審圖紙。其後國家相關部門對建築物的質量要求也提高了，在2000年以後要求工程圖紙和建設施工都要終身負責。所以總括來說，苗圃的監察是要當地依循國家規定的標準來辦事。